第八十一章 一千八百年

　　人族，初始之地。
　　一座悬浮于无尽星空中的广场，广场中央有着一座巍峨的黑色殿宇，四周是浩瀚星空。
　　广场上，有着一道巨大的紫色空间漩涡。
　　“哗~”
　　一道从空间漩涡中划过，落在了广场上，赫然是身形壮硕的蛮同，散发着幽暗不明的气息，和进入天帝秘境之前颇为不同，显然是在天帝秘境中修炼了特殊手段。
　　“蛮同，你回来了。”
　　“蛮同。”
　　“我可是在此等了足足数个月，哈哈哈！”
　　远处飞过来七道流光，正是玄月和尚、虚泉道人、计南、天真道人等人。
　　“只有我们八个回来？”蛮同低沉道。
　　“恒崛回来的最早，回来已有十年，按天帝秘境时间计算他提前百年回来的。”虚泉道人说道：“他不愿等待，便提前离开了，至于江寒……并不清楚，似乎并未回来。”
　　“还没回来？”蛮同疑惑。
　　时间流逝，仅仅半个时辰后，广场上空的巨大紫色空间漩涡开始疯狂颤抖，令整个虚空都在震颤，尔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整个空间漩涡在迅速崩塌，最终彻底消失。
　　“空间通道消失？”
　　“江寒呢？真的没回来？还是说提前离开了？”
　　玄月和尚、蛮同、虚泉道人、计南等天才面面相觑，他们的身份皆不凡，都有自己的讯息渠道，但各方消息的汇总来，并没有江寒出现的踪迹。
　　毕竟，江寒若是现身晗域大陆、源界等地，是很难瞒住所有人的。
　　“都安静。”
　　虚空中传来一道淡漠的声音，紧接着一黑袍老者从虚无中走出，一步踏出便来到了八人的面前，正是第二域主。
　　玄月和尚、南计、蛮同等八名天才皆恭敬无比，道：“见过域主。”
　　望着八名圣境天才，第二域主露出一丝笑容：“观气息，你们这次在天帝秘境中都有所得，希望这一次得到的机缘对你们将来突破仙神境乃至将来的凝聚道果之路都有帮助。”
　　“你们应该清楚，无论是你们的师门长辈，还是在我人族高层眼中，上位仙神并不算什么，唯有凝聚道果雏形踏入王境，才能真正拥有纵横诸天的实力，才在即将到来浩劫中有一点作用。”第二域主望着八人。
　　“是。”玄月和尚、蛮同等人恭敬道。
　　“不用奇怪。”第二域主低沉道：“浩劫将临，这百年来，诸天动乱不休，迹象愈发明显，你们回各自宗派势力便清楚了，无论你们在天帝秘境中得到什么，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玄月和尚、南计等人闻声不由一惊，他们进入天帝秘境前，浩劫之传闻虽隐隐在耳，在如今连第二域主都如此郑重，诸天到底动乱到了什么程度？
　　“去吧，回晗域大陆，去做你们该做的事。”第二域主挥手，远处广场上空的虚空出现了巨大的空间漩涡。
　　蛮同、南计、虚泉道人等八人不敢耽误，纷纷起身飞向了漩涡通道，同时暗中传音交流着江寒的下落，只有天真道人默不作声，眼眸深处涌现一丝冷冽。
　　待八人离开。
　　第二域主站在原地，望向虚空另一端，只见另一道黑袍身影出现，头生双角，面容苍老，但浑身散发着深入渊海便的浩荡的气息，赫然是兵主。
　　“兵主，已经超过最终时限，江寒在秘境中进入禁地核心已近两百年，你说？”第二域主脸庞上满是忧色。
　　“江寒应该还活着。”兵主声音沉静。
　　“活着？”第二域主惊喜。
　　“我曾赐予他一件灵宝，通过这件宝物我可感应他的生死，我还没有接收到他陨落的反馈。”兵主低沉道：“除非是天帝亲自出手，不然想隔绝我和这件灵宝的感应，单单这乱古星辰应该做不到，我估计，江寒应该是在禁地核心中遇到了什么劫难被困住……又或者，他就在接受传承。”
　　第二域主不由默然。
　　乱古星辰，乃是天帝登临至高后炼制的最强至宝，甚至有可能是诸天万界最最可怕的至宝，只是它尘封无尽岁月，拥有什么手段没人清楚，其中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毕竟，自天帝消失后，即使妖帝纵横的年间，乱古星辰都未出世。
　　“等吧，我相信我的弟子，他绝不会这么轻易就陨落。”兵主声音平淡，声音中却蕴含着无可置疑的坚定。
　　……
　　天帝秘境，乱古星辰最核心。
　　江寒的意识一直处于无尽黑暗中。
　　绝对冷静，绝对专注之下，全力参悟这‘无尽黑暗’，虽然没能悟透什么，但伴随时间，他却渐渐不被那孤独死寂之感缠绕，甚至道心变得愈发纯粹，乃是意志都变得更加坚韧、强大。
　　单纯的意志，那种对生的渴望，对自我之道的坚定，令江寒飞速提升着。
　　两百年、两百六十年、三百年、三百五十年、四百年、五百年……六百年、七百年……转眼，江寒陷入这‘黑暗天幕’已有九百余年。
　　九百年，对江寒来说已一段非常漫长的岁月了，尤其身处这种环境下，对时间的感觉会十倍百倍的增强，令原本在绝对专注下的江寒，道心再度动摇起来。
　　因为，实在太久了……
　　原本，江寒以为苦熬就有希望通过，但时间不断流逝，九百年都过去，却看不到通过这考验的希望，就仿佛，这黑暗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永远。
　　这令他的内心生出了丝丝动摇，即使他绝对冷静压制这种念头，但很多时候，念头是压不下去的，甚至压制下反而杂念丛生。
　　“杂念丛生，这不是我的本心本意，一定有生机，一定有希望。”江寒全身心投入，研究眼前的‘黑暗’，他有一种直觉，破局就在这无尽黑暗本身。
　　这一刻起，他彻底摒弃了一切杂念，隔绝心灵的一切疲惫和死寂，心中再无他物。
　　一千两百年、一千三百年、一千四百年……伴随时间流逝，江寒对周围无尽黑暗的感应似乎有了一些变化，这种变化说不清、道不明，但他却能清晰感应，只是他道心中的杂念，心灵的疲惫却是愈发难以压制。
　　一旦到一定程度，这些被压制的无数杂念爆发，会瞬间淹没江寒的理智，令他的道心神魂同时崩溃开来。
　　一千五百年、一千六百年、一千七百年……
　　“一千八百年？”
　　两座大墓剑，江寒的真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无尽黑暗光幕笼罩着他，而一千八百年来一直默默垒墙的老妪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望向了远处满是腐朽、死气息的江寒。
　　绝对的孤独，绝对的死寂，是会令人发疯绝望的，但老妪依旧能感应到江寒神魂中散发出最本质的一种坚韧。
　　“一千八百年的孤独？呵呵，若是一千八百万年？一亿八千万年呢？”老妪喃喃自语：“仅仅圣境，在黑暗天幕的环境下都坚持了如此久，这份道心，这种意志，确实可怕，倒是有资格成为你的传人。”
　　“只是，真能熬到最后吗？”
　　意志强弱，心灵强弱，永远只是相对而言。
　　再强的道心意志，只能说环境还没有压榨到极限，痛苦算什么？孤独和死寂才是最大的敌人，默默在一片黑暗中感觉时间流逝数千年？有几个能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