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妖庭帝俊持轩辕而来

　　因为道德之气的影响，整个未央宫瞬间有生机盎然的变化，灵草灵花分明不是开放的时节，却皆抽芽发枝，簇拥着盘坐在地的道人，仿佛整个世界都对他充斥了友善，隐隐有三千世界环绕身边的异象。
　　黑白道德之气的异象缓缓消失。
　　我以天尊巍峨气象为顶盖，以道德造化之气作根基。
　　黑白二色道德气机敛去，赵离身上伤势极大地恢复，但是可惜其根基仍旧太差，哪怕是得到了这古往今来，乃至于未来都是独一份的道德之气，获得大道认可，仍旧没能补足全部。
　　但是已经不需要向昊天借气三千才能和苍天对峙。
　　于是道人眼眸平淡，直视苍天，听闻道德天尊四字的时候，突有恍然，突有如同那僧人大彻大悟之感，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我竟是谁，我却是谁，然后他很从容平淡地放手那一条道路。
　　我终是我，我宁做我。
　　神话故事本来就是神话故事，如果说一开始还需要扯大旗来为自己的身份增加威严和厚重，此刻就已经不再需要，赵离二字已经足够，却也不用在神话中汲取元素来做那狐假虎威之事。
　　若是拘泥于神话之中，务求事事对应，那反倒失却自我，不知真我。
　　沦为我之傀儡。
　　斩我见我，我本就是我。
　　何须要炼假成真？
　　去他的道德，走你的天尊，剩下的空空如也，我应是我。
　　且来这道德，做罢那天尊，存世这巍峨气象，我还是我。
　　道人心境一瞬毫无尘埃，也无明镜，但是仍旧玩笑般道：
　　“太清道德天尊。”
　　苍天缓声道：“你的尊号？”
　　道人悠然答道：“不是，说着好玩。”
　　苍天眼底闪过一丝怒气，周围的凡人皆昏迷不醒，哪怕仙人也不例外，旁边手持大夏龙雀的女帝武皓只支撑一息，便要双目闭上，满脸不甘，道人屈指轻叩虚空，气机变化，才将女帝武皓护持住，未曾让她真的就此昏厥。
　　武皓重重吐息，方知自己眼下的境况，向那道人投向感激目光。
　　白发道人盘坐在地，拂袖一扫，让旁边桌子空出来，看向武皓，道：
　　“有劳太后摆一局棋盘。”
　　武皓微怔，旋即若有所思，轻声应是，将大夏龙雀剑解下，又将外面雍容太后华服解去，除去了那些饰物，内里一身水蓝色宫装，如同当日棋馆馆主，素手整理棋盘，黑白对弈。
　　道人又看向那灰衣苍天，右手伸出平平邀请，从容道：“道友，可愿对弈一局？”
　　他曾经询问过昊天。
　　以祂的性格，除非一瞬间怒极出手，否则的话，理智就会克制住情绪的迸发，会选择最有利于大局的举动，道人先前所下棋局，一步一步演化磅礴大势，就是苍天和昊天的风格。
　　正因为有昊天在，赵离设局才能无比克制苍天。
　　知己知彼。
　　灰衣男子神色冷淡，扫过从容相邀请的道人，此事已然至此，大道之音传出去何止于五千里，也是因为自己先前终究不曾对那五仙之法有多少忌惮，才酿出此劫，谁能想到，天仙之路和先前四类仙人差距会这么大？
　　几乎云泥之别。
　　天仙的极致，那种境界能有后天生灵修持到吗？
　　苍天踏步于未央宫废墟之上。
　　女帝武皓素手整棋，白发道人，灰衣男子对坐棋局两侧。
　　道德天尊，苍天之帝。
　　执黑守白。
　　两对弈。
　　道人温和微笑，道：
　　“贫道不擅下棋，偶尔思考棋路时间稍长，帝君勿要怪罪。”
　　……
　　星海之上，云中仙境之旁。
　　诸多天地异象此起披伏地出现，群星万象旋转化作鼎炉，采九洲祖脉精金之英为材，而有地府阴神为太阴，斗宿星神为至阳，雷霆枢机执掌阴阳平衡，不断落锤砸下。
　　每一次砸落都恰到好处落在天机气机节点之上。
　　单只是这样的阵势，就足以铸造出一柄天下顶尖的神兵。
　　何况以天地为炉兮万物为铜，阴阳为炭兮造化为工。
　　后土皇地祇娘娘抬手，一道流光在掌心震颤嗡鸣，然后和东皇太一一同出手，将这代表着一切有情众生百万年因果愿力的剑胎打入剑炉，这倒不是说此剑铸造难度已经到了必须祂两位联手的程度。
　　只是赵离曾说天地人三界并行，而这把剑又代表着人间。
　　后土娘娘便说不如和东皇太一一同出手，以凑齐天地人三才位格，东皇只是微微颔首，道一言大善，便即应下，这把剑胎没入了剑身当中，天地元气沸腾几乎有如烈焰燃烧，这样的异象又被云中君所遮掩，越发使得这一片天空有向赤红之色转化的趋势。
　　雷神的动作越发地激昂壮阔，有天下力之极限的壮美。
　　手中铁锤是阴阳之枢机所化，位格亦是极高。
　　每一锤落下，都有浩浩荡荡洪钟大吕般的王道之音响起。
　　敲击了八十一锤之后，伴随着陡然清越的剑鸣声音，元气翻沸如海，雷神手中巨锤在一阵咔嚓咔嚓的暴响声中碎裂，这位顶尖先天神的手掌甚至于被此剑诞生时候的波动以及阴阳枢机的碎片所伤，出现一道道伤口，流下鲜血，更是蹬蹬蹬后退数步。
　　但是祂却毫不在意，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此刻的炉鼎中心。
　　翻沸元气陡然变得沉静雍容，色成暗金，威严而内敛，如同祥云涌动于四方，在这金色云雾当中，森罗万象簇拥着一柄相较于寻常剑器来说，更为宽厚的长剑。
　　东皇太一，古君天蚀，后土皇地祇齐齐出手。
　　北阴则将一道符箓打出，代替死生之主。
　　蔓延万里的暗金云气陡然内敛，藏于剑身当中，令此剑变化古朴无华。
　　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
　　剑柄一面书诸子百家之术，一面书森罗万象之策。
　　以代替原本农耕畜牧之术，四海一统之策。
　　在此剑凝聚的一瞬间，天地有异象生出，元气朝着左右沸腾而出，呼啸着掠过天地万物，发出了声音，或者尖锐，或者厚重，仿佛鬼神嚎哭为之惊，天地失色，轩辕剑剑身震颤，发出一道剑鸣，于是便四海清平，皆以安以定。
　　因为得到阴阳枢机之权，恢复壮汉模样的雷神手掌微微颤抖。
　　铸造此剑消耗祂巨大精力，竟比起一场厮杀都来得费神，而到现在，此剑终于铸造完成，光看其气象就知道，即便是纵观古今，也难有什么神兵利器能够真正意义上超越此剑，至多不过和此剑持平。
　　因为具备了天地人三种位格，又有众生愿力，群星生死，周天万象。
　　这把剑几乎可以看做是三界秩序在人道这一脉的象征。
　　如此说来，也可算是大道之剑？
　　浩浩人道。
　　轩辕剑！
　　雷神略有失神，而东皇太一抬手，轩辕剑鸣啸一声，落入他手中，右手持剑，左手并指拂过剑身，长剑低吟，其上厚重苍茫的气机被封锁，东皇太一缓声道：“剑已铸成，接下来，就看他的了。”
　　屈指叩击轩辕剑，此剑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旋即消失。
　　直接出现在了白色空间当中。
　　妖族王庭。
　　在这七天之内，九洲范围内所有妖族，都以最快速度赶回了这里。
　　然后看到王庭的惨状，心中骇然至极，又见到那气机磅礴可怖的妖庭帝俊，更是心中震动，妖族天性臣服于族中强者，帝俊非但是妖族出身，更是绝对的强者，自然能够让群妖慑服。
　　这几日有诸声名在外，桀骜不驯的妖族强者出手，但是没有谁能够让那位真正应对。
　　他甚至于不曾亲自踏出那气机形成的壁障。
　　此刻，围绕着覆盖妖族王庭废墟的气机之外，五百里苍龙盘旋环绕，一支一支扩散到九洲各处的妖族不断赶回来，高声喊出族中名号，恭敬行礼，然后安静盘坐在了那气机外侧，不言不语。
　　此刻已经有万妖汇聚。
　　密密麻麻盘坐在方寸之地，眼底激动，吐息祥和。
　　浩瀚妖气，不需动手，只是单纯吐息就形成磅礴的黑云，遮蔽天穹。
　　黑袍帝俊睁开眼睛，感觉到了白色空间中的剑鸣声。
　　在原地留下一道虚幻身影，其中打入一道大日权柄气机，然后借助和本体，和白色空间的联系，瞬间转移离开，而这一幅画面，因为有气机屏障遮挡，加之以这段时间，赵离也曾经故意将这身外化身和分出的法术所化的身影交换，以混淆外道视听，此刻这变化根本无人察觉。
　　白发道人持拿黑色棋子，似乎陷入对于棋局的沉思。
　　手拈棋子不言不语。
　　青袍白发，自有其风流气度。
　　而在同时。
　　东皇太一身躯之前。
　　妖庭帝俊已手持轩辕剑而来。
　　破阵！破阵！